張峪銘
  朋友給我送來了一盒茶,說這茶生長在與仙寓山同屬一脈、海拔近1200米的雞頭嶺上。朋友是教師,可他誇起這盒採摘於古徽道上的茶,就如茶商一樣頭頭是道,什麼“它每天早晨迎來第一縷朝陽後,就遁入雲山霧海裡;它飽含原始自然之氣,孕蕊百花之中。葉厚芽壯汁水濃,湯色碧綠味甘醇,連名字都是乾隆爺起的吶”。說得神乎其神,聽得我心馳神往。
  我於是約朋友去一趟古徽道,去尋找有關“徽道茶”的故事。
  當鄰縣的一段古徽道早已被人揭開面紗的時候,坐落在東至葛公的古徽道,還像披著紅蓋頭的嫁女,等待人們前去掀開,一睹芳容。
  葛公的古徽道素有“道尾江頭”之稱,因為它是鄰縣古徽道的末端,又是連接長江邊重鎮東流和古城安慶的重要通道。徽州人從這裡將茶葉等山貨運到長江邊的碼頭,販到南京、上海,又將外面的“世界”帶回徽州。這段古徽道同樣承載著徽商的致富夢想。
  山花爛漫的四月天,在當地的李姓老人帶領下,我們走在古徽道的石板路上,才發現這段古徽道還是那麼古樸與滄桑。似乎讓人感到光溜的青石板上,古人的腳印尚未褪盡;在路亭里,放下茶籮歇腳時,抽的旱煙還在繚繞;背囊中,妻子給男人打包攜帶的鱖魚,還散髮著別樣的香味……葛公的古徽道真是一段沒有被人翻曬過的歷史。
  我正徜徉在遠古的幽思之中,老人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。抬眼望,山頂雲霧中出現了隱隱約約的一畦畦茶園,老人說,原來徽道茶都是山僧野植的,後來才有小規模的人工培植。還說乾隆爺微服私訪時,曾路過這兒。老人指了指前方的路亭,走近一看,這路亭已沒有了頂棚,只是裸露的青石壘成的牆,牆體的黑色苔蘚似乎向人們傾訴著那段古老的傳說。
  乾隆爺坐在路亭中,讓下人到山裡茶園人家討水喝,山裡人就用山泉水為這位氣宇軒昂的客人沖泡了一壺茶。乾隆爺喝後頓覺神清氣爽,疲乏全無。他搖著紙扇,望泉輕吟:“天泉流雲霞,子路訪農家。巡問誰解乏,此乃徽道茶。”後來地方鄉紳吟誦此詩,才發覺是藏頭詩“天子巡此”。從此徽道茶就被鄉人傳為御賜飲品了。
  其實這種傳說充其量是野史,乾隆帝下江南又喜歡微服私訪,人們藉以演繹點故事未必可信。
  我們一行到了雞頭嶺茶園邊的一戶人家,主人讓我們洗手凈面,坐定後,只見主人家的紅衣少女,打開包裝好的徽道茶,用蘭花指夾一撮茶葉,放在洗凈的瓷杯中,將煮沸的水稍將冷卻後,慢慢倒入杯中。杯中的茶葉被浸潤得葉蕊舒展,香溢滿屋。細啜慢飲,口齒生香。難怪制茶名師黃榮銓先生為之嘆曰:“此山茶葉內質之優不可多得。”
  當我們稱贊不已時,主人給我們講起了茶道人生。在這條古徽道上來來往往的販茶商人,也有因生意失敗而厭倦人生的。每逢此情,山裡茶農就拿出手工茶,以沸水沖泡,只見卷曲的茶葉,慢慢展開,但色澤如黛,略有香氣;再沖,葉更舒展,色已變綠,香味濃郁;第三次沖時,葉狀若蘭,色已碧透,其香繞梁。
  茶農勸道:人生如茶,只有那些櫛風沐雨的人,如被沸水沖沏的釅茶,在滄桑歲月里幾度沉浮,才有那沁人的清香。失意的商人聽後若有所思,背起包裹,又堅定地走向遠方……
  我們喝著徽道茶,聽著主人的茶經,回味著美麗的傳說,仿佛覺得一縷縷徽道茶香從遠古飄來,飄進了我們的鼻息,飄進了我們的心田……  (原標題:古徽道上茶飄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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